解云湛神情一僵,幾息后才想起莊安晴說的是誰。
莊安晴沒看見解云湛的表情,繼續道:“甄府的大小姐,聽說你救了他,當初你是怎么救她的,以至于人家對你非君不嫁。”
解云湛沒有馬上回答,他看著眼前的人,唇角勾起,玩味兒地道:“你在意她非我不嫁?”
莊安晴挑眉,轉過去看著他,道:“難道我不應該在意?”
呃,這話怎么聽著這么耳熟?
解云湛悻悻摸了摸高挺的鼻子,果然風水是會輪流轉的。
莊安晴停下上藥的動作,傲嬌道:“坦白從寬,抗拒從嚴。”
“我回來途徑圓山,甄大小姐去圓山上的寺廟上香,下山時不知怎地她所坐馬車的馬受了驚,在山路上亂跑。我聽到聲音趕過去,看見那馬差點兒就要撞到上山的一對母子。情急之下,我沖過去把那匹馬撞開,直至把馬制住后我就昏過去了,醒來時已經到了甄府。”
他解釋得很詳細,莊安晴聽得很無語。
怪不得傷得那么重,原來是把自己當成人肉沙包去撞馬。
她想了想,道:“這么說,你還救了一對母子,可她為什么認定你是為了救她而奮不顧身?”
解云湛無奈聳肩,“事后我已經跟她說過了,她當時應該也親眼看到過那對母子,但她還是執意要那樣想,我也沒有辦法。”
莊安晴看著面前的男人,瞇了瞇眼,道:“估計甄大小姐是被你這張臉給迷住了吧?”
解云湛挑眉,眸光深邃地看向她道:“那你呢?”
莊安晴呆住,“什么?”
“我這張臉迷住你了嗎?”
解云湛定定看著她,可她的眼里除了吃驚卻并無其他。
最起碼,他并沒在她眼里看到甄如玉看他時的那種小女兒嬌嗔。
解云湛心里有些悶又有點兒酸澀。
他輕笑一聲,道:“我以為你最近變了這么多,也是因為被我這張臉給迷住了呢。”
他別看眼,莊安晴頓覺方才牢牢吸著她的那塊磁鐵消失了。
她眨眨眼,松了一口氣,麻利給他包扎完,收拾東西打算離開。
解云湛看著她忙碌的小身影,道:“謝謝你。”
“不用。”
解云湛默了默,心下一橫,道:“我謝的是現在的你,而不是以前的她。”
話音一落,仿佛一道驚雷轟隆炸響。
莊安晴瞬間原地石化,手上拿著的一卷紗布掉到了地上。
紗布落地展開,慢慢滾向解云湛坐著的輪椅,直至碰到輪子才停了下來。
解云湛彎身撿起那卷紗布,一點點將它卷好,遞給莊安晴。
看著那只修長又骨節分明的手伸到面前,莊安晴終于回神,心里打了一個激靈。
她唰地拿過那卷紗布,低著頭不敢再看他一眼,拿著收拾好的東西逃也似地回了東屋。
解云湛看著落荒而逃的某人,緊抿著唇。
終究,他還是沒有忍住問了出來。
她會說嗎?還是會離開?
一時間,解云湛的心里七上八下思緒紛雜。
回到東屋的莊安晴放下藥箱,趴到床上,一手拉過被子捂住了頭。
“我謝的是現在的你,而不是以前的她。”
解云湛方才的話在腦中控制不住地魔性循環。
完了完了!他已經看出來了!他真的看出來了!
他會把她弄死嗎?還是會把她交給神棍?他會怎么做?
莊安晴現在很慌很亂。
就知道這人長了一雙火眼金睛不好糊弄。
她不清楚自己現在該怎么辦,可她無比清楚自己根本騙不了他。
莊安晴越想越崩潰。
她到底為什么會來到這里,為什么要受這樣的罪?
這一刻,莊安晴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無比思念以前生活過的世界,無比思念那些在意著她的親朋好友。
坦白從寬,抗拒從嚴。
忽地,這句話闖進腦海,不停循環,揮之不去。
坦白從寬,抗拒從嚴?
沒錯!
反正是騙不過的,不如坦白來得容易一些。
大不了就是一死罷了。死了之后,她這個角色也就沒了,沒準她就能做回原來的自己了。
她越想心里就越堅定,也越發地變得無所畏懼。
她唰一下掀開被子,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的儀容,隨后昂首挺胸地打開了房門。
解云湛正驅著輪椅打算進屋,忽地看見某人出現在漆黑中,披著星光向他走來。
他頓住,將輪椅調了頭,緩緩迎了上去。
“談一談?”她道。
“嗯。”他輕輕點頭。
莊安晴拉了把凳子在解云湛對面坐下,她咬咬牙,最終放棄了掙扎,道:“我......我是......”
“那個女配真不是東西。”
又一道驚雷在頭頂炸開。
莊安晴唰一下抬頭,定定看向面前的人。
這句話,她說過。
不過他怎么可能知道?
作為書里的人物,他怎么可能知道這樣的詞?!
解云湛看著完全呆住的某人,繼續道:“我去齊云山打獵的時候,從山坡上摔了下來,那一晚我昏迷不醒,在夢里聽到了這句話。”
他頓了頓,又道:“那晚,我還夢到了云山去捕魚被河水沖走,夢到云月高熱不退早早夭折,而那個女人卻把兩個孩子撇下,離開了這個家。”
莊安晴已經徹底聽傻了。
老天,這究竟是什么操作?
讓她穿進一本書里已經離奇的了,怎么還讓書里的人物感知到了這些?
莊安晴表示這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領域,這一切,她無解。
正紛亂不知所措間,解云湛看著她,平靜道:“我知道,你不是她。你放心,我不會對你怎么樣,我只是想要弄清楚這些事情。我想知道,你是誰,你從哪里來?”
莊安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她咽了口唾沫,腦海里飛速思考著到底要怎么回答。
可想來想去,似乎并沒有什么完美的答案。
死就死吧!
最終,她心里一橫,道:“我原來的名字就叫莊安晴,你聽見的那句話,是我說的。”
解云湛眼眸微微睜大,覺得不可思議卻又覺得如此才算合理。
他想了想,道:“女配是指什么?”
莊安晴眨巴眨巴眼,又咽了口唾沫,道:“女性配角,通常指話本子里的角色。”
解云湛再次想起之前的那個夢,在那個夢里,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條被人圈養在缸里的金魚,讓人整日觀賞著他的人生。
他靜靜想著,思緒越發敏捷,想法越發離奇,終于他停下分析,看向莊安晴道:“所以,我也是一個配角?我們都生活在書里?而你,卻是看著我們生活的其中一個?”
果然是睿智多謀的解督公!
僅憑著這么一些蛛絲馬跡,竟然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還原了事情的原貌。
這一刻,莊安晴無比慶幸自己沒有選擇隱瞞。
無可否認,在這么一個人面前,她又能隱瞞什么?
說開之后,莊安晴此時反而輕松了許多,她點了點頭,算是對解云湛方才所問的回應。
接著又補充道:“我的確看過你以后的人生,至于你夢到的那些,是本來要發生的,只是我進來之后改變了。”
解云湛垂眸,越發覺得許多事一下就合理起來了。
雖然這樣的事真的很匪夷所思,可天大地大,無奇不有,不能自己沒見過就否定了某件事的存在。
他理了理思緒,道:“我原來的人生會如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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