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廂倒是沒什么大礙,燕綰卸了片刻,便也就緩過勁來。
外頭那些動靜,很快就消失了,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一般。
“你讓景山去作甚?”燕綰低聲問。
薄言歸緊握著她的手,“讓他繞著公主府走一圈,留心所有的痕跡,任何的蛛絲馬跡,興許都是關鍵所在,尤其是解藥。”
宮里發生了什么事情,燕綰和薄言歸都很清楚。
白日里,不敢靠近燕麟,怕他控制不住自己。
夜里則得小心翼翼,免得惹人懷疑。
現如今,得以燕麟的性命為重,就他目前的狀況來說,經不起任何的波折,若是將燕麟帶出來,燕綰也沒把握能治好他。
既然這樣,只得先按兵不動。
主院那邊已經安生下來,仿佛只有燕蓮兒一人住在這公主府,其他的人好似并不常來,包括那男人……但有一點,與其說是住著,不如說是囚著。
對于燕蓮兒而言,這不是什么好地方,處處充斥著曾經不堪的過往記憶,仿佛時刻在提醒著她,屬于她的卑微和低賤。
這里,原是燕綰的地盤。
大燕最尊貴的公主,最華麗的公主府。
且,依著燕蓮兒這怕死的性子,是不可能把腦袋擱在刑臺上的,這里太顯眼,所以就目前情況來說,燕蓮兒已經失去了自由。
一個沒有臉的怪物,等著換臉的可憐蟲,隨時等候他人吩咐的奴才,卑賤遠勝過從前,想來在攝政王府的那段時間,是她過得最風光榮耀,最瀟灑恣意的日子。
現在,豬狗不如,生不如死。
但,她還是想活著。
哪怕是茍延殘喘,也想活著……活著報仇,活著取代燕綰,將所有的不甘心,都變成現實,然后將燕綰踩在腳底下!
“主上!”景山歸來。
薄言歸與燕綰站在后窗位置,瞧著外頭的動靜,各自撇頭看了一眼身后。
“繞了一圈,暫時沒有異常。”景山行禮,如實匯報,“想必這些人并未占據此處,沒有將這里當成后營,想必只是圈了人在這里罷了!”
薄言歸與燕綰對視一眼,如他們所料,果真是如此。
“主上?”景山開口,“要抓嗎?”
抓了,也就清凈了。
但抓了,便也是打草驚蛇,沒這個必要。
“跟上了嗎?”薄言歸問。
景山頷首,“是!”
對方知曉他們入了燕國,可惜在邊關被薄言歸耍了一遭,讓久木里的人折騰了一圈,這會應該正在滿天下的找人。
“敵在明,我在暗,這是最好的結果。”薄言歸緊握著燕綰的手,“不管你能不能想起來,目標始終是燕麟,燕國這天下,他們想要可沒那么容易,但是燕麟的命只有一條。”
燕綰點頭,她想說的也是這個意思。
旁的也就罷了,什么權力什么地位,她都可以不在乎,但是燕麟這條命,必須留住!
燕國皇室當年留下的舊人,早已所剩無幾,燕麟是她的骨肉至親……先帝在天之靈,想必也不愿意看到那一幕吧?
“嗯!”燕綰抿唇,“我好些了,咱走吧!”
薄言歸帶著燕綰回去的時候,久木里也回來了,這會仍是坐在院子里的搖椅上,瞧著好像還是在等他們,只不過神情有些愣愣的,瞧著不是太好。
“老大?”六子開口,“他們回來了。”
久木里這才回過神來,慢悠悠的坐起來,瞧著回來的人,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。
“有話說?”薄言歸瞧著他。
燕綰笑了笑,“我累了,先回房休息。”
“好!”薄言歸點頭。
枝月陪著燕綰回去,景山則知情識趣的退到一旁。
乍見著自家老大扭頭看來,六子當即愣了愣,這是連他都要避嫌嗎?
下一刻,景山疾步行來,直接將六子揪走。
六子:“……”
敢情,我最多余?
“人都走了,該說什么,只管說吧!”薄言歸負手而立,站在臺階上。
久木里站在臺階下,仰頭望著站在上方的薄言歸,面色微微變了變,“我想,我大概知道你要找的人,藏在何處了?”
聞言,薄言歸挑了一下眉。
“又或者,你早就知道了?”久木里繼續道。
薄言歸深吸一口氣,“國師府?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“看樣子,是知道的?”久木里雙手環胸,若有所思的盯著薄言歸,“也對,大周的攝政王,能領著鐵騎踏入我大燕的國度,能執掌大燕成為附屬,著實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,想必你的眼線亦不少。”
薄言歸不吭聲。
“如今這么被動,是因為燕王吧?”久木里勾了勾唇角,“你自以為將燕國交還給了燕王,讓燕姓皇室重新崛起,便逐漸撤走了你的人,誰知這恰恰給了某些人機會。”
有人野心勃勃,有人死灰復燃。
“你失算了!”久木里總結。
薄言歸想了想,這的確算是自己的失算,但不算是完全的失算,只是沒想到,對方這么狠,直接從燕麟身上下手。
“你以為,你已經將燕王送上了國君的位置,就可以安枕無憂,誰知道,有人詐死逃離,囤積力量多年,等的就是你松手的那一刻。”久木里深吸一口氣,“可真是好笑啊!”
薄言歸斂眸,“很好笑嗎?”
“自然!”久木里挑眉,“一個亡了我大燕的人,最后一心要光復大燕,而那些個曾經的忠臣良將,卻在暗地里,做著見不得人的勾當,不可笑嗎?”
肉眼可見的忠,未必是忠。
百姓所見的賊,未必是賊。
天下黑白顛倒,還不夠可笑嗎?
“想說什么?”薄言歸問。
久木里撓撓額角,“我見到了一個故人,大將軍……林儼!”
眸色陡沉,薄言歸直勾勾的盯著他。
“怎么,你不信?”久木里笑得何其嘲諷。
薄言歸倒不是不信,而是沒想到追了這么久的大魚,居然在這里?就在燕麟的眼皮子底下?這廝是從番邦回來了?原以為,他還在外頭呢!
沒成想,竟是這般迫不及待?
可見,燕麟的蠱毒不能拖了,這廝十有八九是來取燕麟性命的……
思及此處,薄言歸轉身就走。
“哎哎哎!”久木里皺眉,“我還沒說完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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