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氏身旁的丫鬟巧鳳輕聲安撫道：“夫人不用擔心，奴婢去看了，那個新來的姑娘也就是十四五歲的年紀，能有多大的本領！之前那幾個太醫白胡子都老長了，不也拿咱們老爺的‘病’沒辦法嘛！說不定今天只是回光返照呢？”
柳氏微微蹙眉，左手捂著心口，擺出一副病西施的樣子嘆道：“若不是老爺負我，我又怎么會走到這一步！”
巧鳳半是安撫半是埋怨道：“您呀，就是心太軟了，每天只肯下一半的藥量。若是按照最初的每天一包藥，哪兒還等得到進京！尤家的產業早就是咱們大少爺的了！”
柳氏恨恨道：“當年他說要娶我做正妻，可最后卻娶了張氏！后來說抬我做貴妾，只要生了嫡長子就抬我做平妻。可我懷孕的時候他又讓張氏有了身孕，我生一個，張氏就要生一個！我跟了他二十多年，到現在也只是個妾！”
巧鳳偷偷翻了個白眼，心道就你家那個出身，做貴妾都已經是抬舉了，哪兒來那么大野心呢？
可她主子要的就是柳氏的這份野心，所以巧鳳還得繼續攛掇。
“夫人別急，只要咱們在老爺的膳食里繼續加料，不出三日，神仙也沒轍！”
柳氏咬了咬牙，抓著巧鳳的手堅定道：“好，就聽你的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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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經知道了下毒的人就是柳氏，明康妃當然不放心還把柳氏就這樣留在尤宅。
可是現在齊桓修還沒有挖干凈梁王余孽，背后的黑手還不知道藏得有多深。即便現在趕走一個柳氏，后面也可能有其他人，倒不如就留著一個明著的廢棋劉氏，也容易看管。
明康妃跟彩玉耳語了幾句，彩玉點點頭，便把她留下。
彩玉是明康妃身邊的大宮女，有彩玉壓著，柳氏就不能再靠近尤長明，對他下手。
明康妃又留了四個婢女專門伺候辛熾霞。
“辛姑娘畢竟是個姑娘，這幾個宮女都是我身邊得力的，有她們留在這里，本宮才能放心。為了舅舅能早日康復，其他人暫且不要靠近吧。”
溫太醫趕緊湊上來，委婉表示了自己想留下來跟辛姑娘學習，齊桓修也準了。
齊憶煙打量了一會兒溫太醫，沒有說話。
【溫太醫自己的糊涂賬，還是自己慢慢算吧。】
出宮之前，毓宸妃和九公主還有幾位皇子湊了一萬兩銀票，還有三千兩黃金，明康妃也都帶出來，連同自己湊的五千兩銀子都留給尤長明。
尤長明不收，明康妃紅了眼睛。
“咱們家的生意是被人算計了，即便有商務司支援，舅舅也是需要周轉的。這些年我和我娘都是多虧了舅舅扶持，如今只是回報一點點，舅舅若是不收下，我心里多難受！”
齊憶煙趕緊在一旁勸道：“明母妃別哭了，方才就因為著急舅公動了胎氣，可別再傷神了！”
尤長明見狀，也只能先把錢手下，大不了日后加倍還回去。
臨走之前，齊桓修伸手拍了拍辛熾霞的肩膀：“做得好！朕答應你的事情不會食言，后面的事情就交給你了！”
辛熾霞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了，半天才想起來跪下謝恩。
齊桓修帶著明康妃和九公主回宮。
梁王余孽的事情要盡快解決，他派出去的人這幾天應該有動作了。
有些事還是要快刀斬亂麻，他之前還是太心慈手軟了。
回宮的時候路過集市，齊憶煙不想擾民，特地求齊桓修不要肅街。
“兒臣想感受一下民間的煙火氣。”
齊桓修允了。
齊憶煙也的確是在感受民間的煙火氣，她閉著眼睛，嗅著香味兒，小手開始掐算。
【東街的餛飩十里飄香，可是那個肉不太好，全靠湯底的海味調味，不要不要。】
【西橋下有個老婆婆，她的包子皮薄餡大，童叟無欺，是個好吃的！唉……只可惜老婆婆孑身一人，又沒錢賃個鋪面，只能縮在橋頭賣包子，一天賺那么十幾個銅板，真可憐。】
齊桓修都無語了，這逆天的本事全都用在吃喝上！
他招手叫王有才：“去西橋那邊找一個賣包子的老婆婆，給她一錠金子，就說是九公主愛吃的，好吃，讓她拿錢去盤個鋪面吧。”
王有才領命，帶了兩個護衛親自去西橋頭找賣包子的老婆婆。西橋不遠，就在這條街再往前一點。
那老婆婆都快七十歲了，腿腳不靈便，背也直不起來，眼睛還花了。
聽見旁邊的人喊“官差來了”，老婆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，只得手忙腳亂地把她的包子收回籃筐，又把筐子緊緊抱在懷里，生怕被官差踢翻了。
王有才也沒讓人清路，故意就這么走到老婆婆面前，清了清嗓子，高聲道：“老婆婆，你的包子鮮香不膩，齒頰留香，九公主十分喜歡，特命咱家來，把你的包子全買了。”
說著還指了指越走越近的車架隊伍。
老婆婆一臉驚恐地抱著籃筐，哆嗦道：“大人，老嫗今天還剩下幾十個包子呢……九公主想必吃不完的……可否給老嫗留下幾個……讓老嫗賺個包子餡兒錢……”
老婆婆說著說著就要哭了。
她的身體不如從前，一天最多只能做出一百個包子，一個包子一文錢，賣的錢還要買明天的柴火、白面和菜肉。每天最多也就是結余十幾個銅板。
今天的包子還沒賣出一半，倘若全都被這些官差“買”走了，那她明天就做不出一百個包子，也就賺不到那十幾文錢，那下個月的湯藥錢就湊不夠了。若是不吃湯藥，她就關節疼得起不來，不能賣包子……
老婆婆越想越難過，委屈得說不出話來，只能抱著筐子一個勁兒地給王有才磕頭。
“大人，求你……求你……”
老婆婆哭得周圍的人跟著動容，有膽子大的也小聲哀求：“大人，您就給老婆婆留幾個包子吧……哪怕讓老婆婆留夠今天自己吃的呢？”
“是啊大人，您看著就面善，您就行行好，給老婆婆留幾個包子吧！”
“大人，求您了！”
“大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