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想吃啥,我現在下去買。”
“我想吃薯片!”
“我說的是晚飯。”
“不嘛,我今晚就吃薯片。”
“沐冬寒,我問你個小問題。”
“你說。”
“我覺得我彈你的額頭,是你的額頭疼還是我的手疼。”
“略略略...”
常明舉起拳頭,輕輕地在冬寒的小腦袋上敲了一下,轉身下了樓梯,不管小冬寒在后面揮舞著小拳頭抗議。
這兩天都是冬寒在照顧他的。
就是小感冒,可是冬寒幾乎把他當成重病號在照顧。
要是說唯一的不滿意的話,就是沐沐大法師只在他的額頭上做過一次標記。
常明下了樓,先去小區門口的便利店買了幾包薯片,冬寒已經兩天沒吃零食了,挺難為她的。
然后照例去菜市場買菜,出便利店的時候,常明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冬寒跟他說過,那個時候,芳姐身邊一直跟著一個大哥哥,叫康哥,冬寒對康哥印象最深刻的就是,他經常給自己買零食吃。
小時候就是個貪吃鬼無疑了。
此時康哥同樣站在小區門口的路燈下,朝著芳姐的辦公室看去,卻始終不敢踏進小區一步。
僅僅幾米的距離,他想了六年,她等了六年。
常明想了想,這位也是冬寒的長輩,而且對冬寒也很照顧。
不知不覺,他已經走到康哥身后。
“你好,又見面了。”
康哥回頭,看到常明,對這個年輕人,他還是有印象的,那天雨夜,他就在這里跟自己打過招呼。
康哥點點頭,“你好。”
康哥是個長相斯文的人,戴著金絲眼鏡,一米八不到的個子,穿戴十分整齊。
“你找芳姐嗎?”
常明問道。
康哥愣了一下,苦笑一聲,眼神有些游離。
片刻之后,他才緩緩點頭。
“那你為什么不進去找她呢?”
常明問道。
康哥看著眼前的少年,曾幾何時,他也如這般。
喜歡的話就去找人家啊!哪有那么多可以猶豫的。
但是出社會后,便有很多需要考慮的地方。
想得太多,曾經那個勇敢的少年也與自己漸行漸遠。
“..不了,我就是過來看看她。”
康哥眼神有些黯淡,一個曾經主動跑開的人,有什么資格去挽回呢?
“可是,你不進去的話,怎么能看到她呢?”
常明的話很輕。
卻讓康哥的眼中流露出更多的無奈,在外人看起來很正常的事情,到了他這里,卻變得無比扭捏。
也是,比起少年,成年人確實要更加扭捏。
一邊變得成熟,一邊把那時候的勇氣給丟得一干二凈。
常明搖搖頭,他不懂為什么康哥并沒有勇氣進去找芳姐,他還需要去買菜,家里還有一個貪吃鬼在等著自己。
正當常明打算走的時候,康哥突然問道:
“你怎么知道我來找她的?”
常明想了想,嘴角微微一笑。
“我家那位跟我說的。”
“你家那位?”
常明點點頭,眼神篤定。
“冬寒,她說小時候你經常在芳姐身邊。”
康哥愣了一下,接著點點頭,知道了,原來是小冬寒,小時候她總是纏著陳芳,他那時候不得不用零食打發她去一邊玩,好讓他們兩個人有獨處的時間。
康哥看著眼前的少年,仿佛看到了那時候的自己。
也如這般,提起她的時候,眼神充滿這個年紀獨有的寵溺。
現在回頭看,自己得到了很多,同樣的,也丟掉了不少。
“挺好的。”
康哥笑了笑,眼神中更多的是無奈,以及對往年少時的懷念。
“謝謝。”
常明回道。
作為一名大二的學生,他不理解為什么康哥明明都到了小區門口,為什么還不進去找芳姐。
康哥從兜里拿出了包煙,抽出一根,遞給常明。
常明搖搖頭,謝絕。
康哥將煙咬在嘴里,點燃,白色的煙霧緩緩吐出。
跟張晨不一樣,張晨之所以學抽煙,是因為那個時候的女孩都喜歡比較成熟的男孩。
他是為了泡妞才抽煙的,現在經常抽煙,是因為戒不掉。
但是眼前的人,真的有他的煩心事,才將自己的情緒寄托到尼古丁中。
可是他不知道的是,抽煙的時候,憂愁并不會隨著吐出來的二手煙飄走,反而會在身體里留下尼古丁。
“那我先走了。”
常明說道。
康哥點點頭,“你先去忙吧,對了,你叫什么?”
“常明。”
“常明,挺好的...別學我。”
常明看著康哥,他站在那里,緩緩地抽煙,金絲眼鏡的鏡片上,似乎蒙上一層水霧。
今年的冬天挺冷的,寒風刺骨,經常往人的領口跟袖口里鉆。
一根煙似乎帶不走男人心里的愁,他又給自己點了一根。
常明轉身朝菜市場的方向走,學校雖然放假,但是街上的人還是不少。
很多都是上班族,獨自一人匆匆趕路的,也有相互依偎著走路的情侶。
常明還是想不明白,為什么康哥寧愿在小區門口抽煙,就是不愿意踏進小區一步呢?
別學我。
這是他跟自己說的話。
“小明,家里那位呢?”
“在沙發上躺著呢?天氣太冷,不想讓她出來。”
“小明,小冬寒呢?”
“躲被窩里呢,天氣太冷了。”
“林姐,來斤排骨,燉湯用。”
“放寒假不回家?”
常明笑了笑。
“這里跟家差不多。”
“我是問不帶小冬寒回家?”
常明只是傻笑,他也想啊!但是怕那丫頭心理壓力太大。
南方的天,更冷的是刺骨的寒風。
常明買完菜,走回小區的時候,康哥已經不見了。
孤零零的男人早已不見,孤零零的路燈還在。
走進小區的時候,常明抬頭看去,自己房間的陽臺上,一個小腦袋正探出來看著自己。
水汪汪的眼眸,那是一個名字很冷的女孩,卻帶給他比春天還暖的溫度。
沐沐大法師在朝她的胖崽崽招手。
常明找了張長椅坐下,傻呵呵地看著陽臺上的她。
沐冬寒黛眉微皺,給常明發了條微信。
“還不上來,外邊冷。”
常明看了一下手機,依舊傻呵呵地看著她。
看著雙手托著下巴,小臉充滿疑惑,看著自己的她。
常明笑呵呵地看著她,露出兩排大白牙。
沐冬寒揮了揮小拳頭,然后,她也跟著笑了。
兩個傻乎乎的人,看著彼此傻笑著。
別學我。
不會的,你是你,我是我。
常明起身,他決定,上去抱抱他的大法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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