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僅是彈幕。
就連所有的現場觀眾都把目光投到了周秋月身上，大家都不知道該怎么投票呢。
你要說投給周玉唱的那首《聽海》吧，但路揚后來唱的那首《老人與海》也不錯。
不管是現場還是網絡，觀眾們的腦瓜子都嗡嗡的，每個人的腦海里在斟酌投票的環節，都時不時回想著兩首歌的歌詞，一個是“聽，海哭的聲音”，另一個是“老人默默抽著煙，和我一起失眠”......
都是有記憶點的歌曲，在這個時候的選擇變得艱難也再正常不過。
所以大家只能把希望放到周秋月身上，希望這個點評官成為大家的指路明燈。
“看我干嘛？投票啊。”周秋月也注意到了這些人的目光，根本就不帶遮掩的好吧，那幾個攝像小哥都快把攝像頭懟到她的頭上了，她哪能不懂？
“投票吧投票吧。”周秋月笑笑又說，“你們看我沒用的，我只有在投票的后半段才會點評，不然會太影響兩個歌手的票數，這是案例了，你們現在還沒發現么？”
眾人倒是默默點頭，繼而又無奈地聳了聳肩。
這么一回想，好像周秋月以前的點評時間都是不影響投票的，之前只是沒人注意到而已，現在注意到這細節，突然發現......
這節目組在公正方面好像真的沒得黑？
「服了。」
「可不是嘛，其他的節目都想著操控比賽，想讓有流量有名氣的選手走到最后，實在不行給他一個冠軍又如何，又或者把上面領導安排的關系戶給弄到決賽圈。」
「《歌手》這節目倒好，這些是真沒有啊，完完全全是讓觀眾們親自投票，給足了參與感。」
「不錯不錯，我現在可算是知道為什么我每周都想著看《歌手》的直播了，本來一個星期要上班五天就怪累的，要給老板和甲方做牛做馬，只有《歌手》能讓我有點大爺的感覺。」
「我說......大伙不是來聽曲的么，怎么開始討論《歌手》的設計了？」
「誰家正經人看綜藝是為了投票啊，你是嗎？反正我不是，我就是從外面聽說這里的彈幕超級和諧，網友們說話又好聽，每周來一次像是去到了洗浴中心，最近還上了我最喜歡的新茶一樣。」
「別裝了，我低俗，我看《歌手》就是為了讓兄弟們給我推幾個擦邊，順便聽聽曲。」
「......」
彈幕紛紛滾滾。
但就是......
沒人投票。
見大屏幕上的票數已經開始慢慢增加，但路揚和周玉兩人的票數始終沒有拉開太大的差距，周秋月又拿起麥克風喊了聲：
“別發呆了，投票啊。”
人們這才恍若初醒，開始投票。
而臺上的路揚和周玉，早就聊開了。
“你唱功進步很大。”周玉認真道，“總感覺你這家伙有點天分在里面的，明明平時都不怎么練習，但每一周的比賽里，唱功都有所進步。”
“那說明是我進步空間大。”路揚有一搭沒一搭地迎合著。
什么叫他平時不怎么訓練？
頂多是他平時不到公司跟那些人上課罷了，天天夫妻兩在家里的話，感情再好都會鬧出問題的好吧，所以顧清寒那小妮子懷孕了都不想閑著，整天拉著他到房間里練唱功。
顧清寒跟著周秋月學習了十幾年的唱歌，她當初是怎么學的，后來的路揚也是怎么學的，而且路揚本就有基礎在里面，所以就造成了這些人認為的，突飛猛進。
其實哪有什么突飛猛進，不過是勤學苦練罷了。
“伱倒是謙虛。”周玉笑笑，“謝謝了，《聽海》這首歌，我是真的很喜歡。”
“小事。”路揚認真道：“你唱得也很有味道。”
他當然不敢說著你唱得和阿妹那個版本的《聽海》有得一比，這兩個不同人物演繹的《聽海》有著不一樣的味道，但都是好聽的歌曲，也都能打動人心。
“盡力了。”周玉輕輕地嘆了口氣，“至于票數，交給天意就好。”
其實她還有很多的話想說，只是現在在舞臺上當然不好說出來。
她很想說今天在現場唱《聽海》的時候，總覺得自己找到了當年的狀態，自己又變成了十幾年前那個二十出頭在舞臺上唱歌的小姑娘，一樣的喜歡音樂，也一樣地喜歡唱歌。
臺下的人始終在歡呼。
只不過今天臺下的歌迷對她來說大多數面生。
畢竟曾經的粉絲都已經老了，現在的年輕人只知道十幾年前的樂壇里有過什么什么歌后，他們甚至可能連那些歌王歌后的歌都沒聽過，當然也不會記得他們的名字。
不然“冷門歌手”的說法又是怎么出來的。
這時票數終于停止，到底是曾經的天后，周玉的票數還是把路揚的票數多出了一大截。
人們倒是有點奇怪于這景象，對他們來說，兩首歌的質量和好聽程度應該是差不多的，都是可以拿來單曲循環又或者在KTV里一遍又一遍唱著的歌。
可這票數......
「周玉的表演還是讓我想起了曾經啊。」
「是啊，她的第一次演唱會我還參加過，那時還真是年輕，只是現在好像大家都老了。」
「嘿，可不是嘛，現在我女兒孫女整天把“我是誰誰誰”粉絲掛在嘴邊，還問我是誰的粉絲，我說周玉，那小孫女居然說那是什么冷門歌手？」
「建議換個孫女。」
「嚯，孫女可不能換，說兩句就完了，剛才她還跑到我面前說周玉唱得真好聽，搞得我現在才知道周玉上音樂節目了，那首《聽海》啊，唱得真不錯。」
「是不錯，歌好，人也沒變，那嗓音......和記憶里沒什么兩樣。」
「我們這些周玉的粉絲只是老了，不是死了！」
「......」
彈幕里瞬間冒出了很多言語間透露年齡的老家伙，直播這種用戶畫像大多數是年輕人的東西突然涌現了無數老年人，這時大家才明白......
周玉這是把以前的粉絲都召集過來了啊。
不過，就算召集，可那歌曲的質量擺在那里，能勝過《老人與海》并不奇怪。
畢竟也沒有太明顯的高下之分。
“咦？”周玉已經轉頭了，她看向背后的大屏幕，瞬間站正了一會。
“我居然贏了？”周玉愣愣地自言自語，“我剛開始還以為票數應該差不多呢。”
“應該的，你聽那邊......”
路揚倒是并沒有太介意這個結果，對于此刻的他來說，唱功的進步才是關鍵，歌曲的排名前后并沒有太多的重要性。
他指著左邊的，靠近舞臺的座位，周玉也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，那里，是一個小年輕撕心裂肺地大喊，好像想要臺上的周玉和路揚能聽到他的聲音。
攝像也懂事地走向前去，都還沒到臉上呢，那話筒已經開始傳播起那小伙子的聲音了，說的話赫然是——
周玉，我爺爺讓我喊一聲，你的粉絲只是老了，不是死了！
周玉：“......”
路揚：“......”
原來投票高一大截的原因在這里呢。
那些人可能已經聽過了《聽海》，當然也有沒聽的可能性，可周玉這些年唱了那么多首歌，而他們是十幾年前的追星者，聽周玉唱《聽海》的時候，總會覺得自己回到了曾經的那段時光。
回憶殺了屬于是。
從這個角度看，《聽海》的票數略高再正常不過。
“謝謝大家地支持。”周玉拿起話筒彎腰感謝，“不過音樂比賽嘛，還是要以作品的各方當面來比較，而不是比誰粉絲多。”
說到這里，周玉笑笑。
她的身形還往后面退了小半步，這時她伸出手，開始給大家介紹起旁邊的人，又或者是站到自己該站的位置。
“你們這樣投票讓我很難辦啊，畢竟老板在我這里呢。”周玉說，“歌唱碾壓老板，雖然不會討厭，但我們能不能......嗯......低調點？”
「哈哈哈哈。」
「一邊和老板比拼，一邊讓那些人低調點，只想好好地唱歌，更不想以后的自己和老板對決。」
「真實，太真實。」
「周玉剛才握起話筒瘋狂解釋的樣子，讓我想起了面對老板各種刁難，最后還是咬咬牙決定當牛做馬的我，真是很苦嗶的打工人。」
「別說了，我老板打電話讓我現在去上班了。」
「路揚可不是你們的那種老板喔，這家伙太會寫歌了，試想下，如果你是歌手，老板是路揚，還是巨能寫歌的路揚，那么你會不會天天求著老板？」
「嘿，還真是。」
「......」
彈幕的討論聲就沒個停止的。
而且，估計是隨著很多中年人開始給《聽海》做自發宣傳的緣故，這時的彈幕，依舊是「我們周玉粉絲只是老了，不是死了」這句話刷屏。
直播間的在線觀看人數，早就從幾千萬人變成了近億人。
大家都在好好聽歌，就算沒有回放，也能注視著周玉和路揚的表情，想著剛才的場景。
此刻的收視率和流量，當場爆炸！
這時周秋月已經開始點評了：“先說說周玉。”
周秋月笑著說，反正這場的比賽獲勝方已經選了出來，她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，當然可以隨意點評。
“《聽海》啊......一首非常標準的抒情路線歌曲，”周秋月慢慢說，“歌曲里最能打動我的，還是那逐漸遞進的節奏，當大家聽出那故事框架的時候，最勾人奪魄的副歌出來了，‘聽，海哭的聲音’......”
“不管是從作詞還是作曲來說，這首《聽海》都是一首非常嚴謹且標準的抒情歌曲，周玉的聲音天賦本就適合這樣的歌曲，兩者一搭配......絕了。”
「果然還得要人點評。」
「確實。」
「666！」
彈幕已經開始了夸獎，雖然周秋月剛才的點評并沒有太多的技術含量，但......
勝在條理清晰。
畢竟大多數的觀眾們都是音樂的門外漢，他們只喜歡聽好聽的歌曲，喜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單曲循環自己喜歡的歌。
你要讓他們夸獎的話，估計脫口而出的就是有“牛嗶”兩字。
而點評，就給人一種非常有文化且能把優點全都慢慢說出來的感覺。
所以就只能扣六。
反正這點評在大家的眼里是足夠過關了的，雖然按照往日的情況，應該要適當地講解一下，還給一些建議。
但是今天，周秋月并沒有提出來漏洞。
畢竟都沒有。
而此刻，周秋月面對著攝像頭，也面對著直播間里的無數觀眾，只是嘆了口氣，然后瘋狂搖頭，總給人一種......
好像很可惜的樣子？
“可惜......”
周秋月還在搖頭，她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，那模樣，好像真的開始講周玉剛才表演的缺點了。
就這讓觀眾們有點發懵。
“剛剛有失誤嗎？”現場，男生看向自己的女朋友。
他女友是音樂學院的學生，在唱歌方面很是精通，雖然在學校里絕對算不上拔尖，但是對他一個門外漢來說，懂的可太多了！
“應該是沒有的......吧？”女孩猶豫著，她的腦海里回想著周玉剛才的表演，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失誤，每一個細節都好像是經過數次的精雕細琢。
就像是錄音室里的版本，怎么可能出現失誤。
可周秋月的表情實實在在地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里，這讓大家很疑惑她出現這種表情的原因。
“剛剛有失誤？”
“我不造啊。”
“有沒有可能，這是覺得路揚可惜的表情？”
有人給出自己的理由，一方面是點評到那也差不多結束了，另一方面是，按照慣例，現在也是到了要給路揚點評的時間。
“不太可能，很大概率還是對周玉搖頭。”
有細節帝說，“你們看，路揚和周玉站著的地方是隔著一段距離的，所以周秋月看向誰非常明顯，除了周玉也沒其他人了，現在唯一的問題是.......？”
她搖頭干嘛？
不僅觀眾，就連被注視的周玉都有點小緊張了，她確保今天的自己沒有失誤，甚至比之前的每一次練習都要好，可周秋月露出這個表情的原因，到底是什么？
不管是什么角色的人都在胡思亂想。
而就在這時，周秋月慢慢開口。
“可惜了......”周秋月有點失落地說，“路揚給這種歌，我以后還怎么能和你多多合作啊。”
眾人：“......”
——
晚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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