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愣在了原地,喉嚨內猛然間出現生澀的干裂感,讓他欲言又止。
“小川哥,幼魚現在…現在…好難過。”
“我好想奶奶,從她走后的每一天,我都在想。”
“我只剩下妹妹還有小川哥你了…我不敢奢求太多,我覺得很滿足,吃什么樣的苦都沒關系。”
“可妹妹也走了,她怕我擔心,生病也一直瞞著我,走的時候也是孤零零一個人……”
說到這,楚幼魚的眼角,兩行清淚滴落,轉瞬間被呼嘯的冷風吹走,一如轉瞬即逝的生命。
帶著哭腔,她的聲音漸漸沙啞:“幼薇還那么小,她那么懂事,為什么老天爺就這么不公平呢?”
“我們明明那么努力地生活,為什么老天爺還要開這樣的玩笑?”
傾訴一番,楚幼魚的呼吸終于平靜下來,豆大的淚珠卻一顆顆不停地墜落。
劉川的內心如墜冰窟。
他抿了抿嘴唇,開口道:“幼魚,你先下來好不好?”
“不管發生了什么,你都給我個機會…讓我陪你一起熬過這關好不好?”
劉川的語氣近乎懇求。
他的心底咔嚓一聲,仿佛有什么東西裂開了一般,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彌漫。
為什么我沒有早點意識到?
高中時代,一個人默默忍受著同學的鄙夷,小混混的霸凌,她的內心該有多無助?
在奶奶過世的時候,她該多難過?
當得知最后的親妹妹幼薇孤零零地去世,她甚至沒能去見最后一面時,她又該有多絕望?
劉川自責地攥緊了拳頭!
要是早一點注意到就好了……
要是自己沒有那么粗心,早一點關心這個小憨包,或許一切就都能變好!
這時,聽清了劉川的話語,楚幼魚忽然憨憨地一笑。
她笑著說道:“小川哥,本來我也是那么想的。”
“多苦多難的事,只要有你在的話,我一定能熬過去。”
“可是…我幾年前就確診抑郁癥了,我一直瞞著你。”
說到這,楚幼魚一雙桃花眼中閃爍著淚光:“小川哥,原來我沒有自己想的那么堅強……”
“我本以為我可以戰勝它的,可是現在…對不起,它贏了。”
楚幼魚說著,修長的身姿忽然向后一仰,宛若一片凋零的潔白花瓣。
冷風呼嘯,潔白的裙擺如花盛開,只是她的生命卻在這絕美的盛開中凋零……
“小川哥!如果還有下輩子,我希望自己不要這么糟糕了。因為我想一直陪著你……”
楚幼魚笑著喊道。
接著白色的身影,在劉川的眼前迅速地墜落。
一聲沉悶的響聲后,白色的花朵,在盛開的瞬間凋零……
花朵的白,凋零的紅,迅速交織,染紅了冷漠森然的鋼鐵森林。
劉川瞳孔驟然一縮,心臟咚咚咚地飛速跳動!
下一刻,他瘋了一樣沖了下去。
直到看到楚幼魚冰冷的尸體,劉川終于發出近乎癲狂的咆哮!
“楚幼魚!不要啊!不要!”
“你怎么那么傻啊!”
轉瞬之間,劉川只覺得魂都被抽走了,整個人仿佛空洞了一般,啪的一聲,跪在了地上。
耳邊刺耳的警笛聲,群眾的尖叫騷動響成一片,劇烈的眩暈感讓他有一股劇烈的嘔吐感!
劉川攥緊了拳頭,撐住地面,整個世界在他眼中化為了一片雪白!
楚幼魚沒了!
他的寶藏女孩沒了!
他的身邊再也沒有那個說話結結巴巴的小憨包了!
全都沒了!
直到失去的那一刻,劉川才知道自己有多愛楚幼魚這個小可憐!
為什么?
為什么?!
劉川心頭咆哮!
為什么就沒有早點發現?
為什么自己總是在忙什么狗屁工作?
為什么自己就沒有去陪著她!
“楚幼魚,你怎么這傻啊!”
“明明是我不好,明明錯的都是別人,明明是老天爺不公平!”
“明明你什么錯都沒有啊!”
“憑什么!”
劉川瘋狂咆哮,心血翻涌!
下一刻,他的眼前一片灰暗,整個人直接昏倒了過去。
啪嗒一聲,后腦勺重重摔在水泥地面。
巨大的響聲,再次讓群眾爆發驚呼。
“出事了,她男朋友也出事了!”
“快來人,快扶一下!”
“都別動!報警!快叫救護車!”
滴嘟滴嘟——
警笛聲轟鳴。
劉川腦海一片嗡嗡。
雙眼艱難地睜開,他一點點坐起,用盡最后一絲力氣,爬到了楚幼魚的身前。
直到眼前開始緩緩昏暗,劉川牽起了楚幼魚白皙的小手。
只是這一次,手指冰涼,再沒有了以往的溫度。
劉川心頭悲鳴。
如果能再來一次,他一定用盡一切來治愈自己的寶藏女孩!
啪嗒一聲,劉川徹底倒了下來。
眼前的黑幕一點點壓了下來,整個世界都化為黑暗。
劉川殘存的意識,只感覺到楚幼魚那冰冷的溫度。
……
冷。
刀割般的冷。
冷風呼呼地吹進袖口,劉川直接被凍醒了。
睜開眼的時候,只覺得渾身發抖。
牙齒上下打顫,近乎掙扎地睜開了疲倦的雙眼。
入眼處,是破舊的教室,發黃的天花板上掛著爬了些許蜘蛛網的吊扇。
耳邊響起學生們竊竊私語。
劉川詫異地抬頭,環視四周,教室里許多學生,都是記憶中熟悉的臉孔。
等等…這是高中?
自己不是重傷昏迷了嗎?
“難道…我穿越了?”劉川立馬反應了過來。
他激動地攥緊了拳頭!
自己真的重生了!
一個念頭,頓時在腦海中一閃而過。
劉川猛地回頭,看向記憶中的那個方向。
入眼處,一個女孩穿著一身洗得發黃的校服,低著頭走進教室。
她的眼神閃爍,長長的劉海遮住臉頰,偶爾從窗縫飄進一陣冷風,吹起劉海,露出一雙干凈的桃花眼。
沒錯,正是高中時代的楚幼魚。
十年前的記憶早已模糊,他早都忘記了,原來高中時代的楚幼魚,是那樣的瘦削。
她的身子窈窕,一頭黑發被簡單的扎了個馬尾。
不過因為營養不良,黑發顯得有些枯黃。
她很瘦,寬大的校服下,是一雙白皙細長的手臂,手指卻因為寒冷,細嫩的皮膚微微發紅。
但即便如此,當風吹起劉海,那雙美麗的桃花眼,依舊讓人眼前一亮。
這一切,都掩蓋不了楚幼魚的美。
一種不健康的好看。
看清那沉魚落雁,卻被小心隱藏的容顏,劉川腦海中,閃過那抹殘忍的血紅。
他的雙眼,頓時發燙。
看著眼前的寶藏女孩,那個自己發誓如果能重來,就要用一生去治愈的小可憐,劉川竟然反而愣在了原地。
他生怕這是一個一碰就碎的夢。
這炙熱的眼神,嚇得楚幼魚眼神一顫,趕忙把身子壓得更低了,低垂著頭,走回了自己的課桌。
看到這一幕,劉川突然意識到,雖然自己恨不得立馬將楚幼魚揉進自己的懷中……
可高中時代的楚幼魚,承受著校園霸凌的壓力,自卑深入骨髓,自己要是可以地接近,反而會造成反效果。
必須慢慢來……
想清楚這些,劉川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,重新坐了下來。
眼神不經意地瞥向楚幼魚的方向,好讓這個小可憐沒有壓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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