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靈溪凝眸看杜冰。
杜冰說:“我聽說,離婚是許老的發妻提出來的。
許老和發妻離婚,是和平分手。
許老和發妻的兒子,是許老第一個孩子。
他很疼愛那個孩子。
當年,那個孩子突然失蹤,許老勃然大怒,派了很多人尋找。
事情鬧的很大,很多人都有耳聞。”
“對,”靳南盛點頭,“我也聽說過。
那個孩子失蹤后,許老找了很多年,不像是對發妻、長子沒感情的樣子。
你是他長子的女兒、他的孫女,從我們目前所知的信息來看,他應該不會不認你。”
鐘靈溪點頭:“嗯。”
這些,蘇星芒都和她說了。
只是,她心里依然沒底。
身為事務所的負責人,見過太多的人性。
也有可能,許旭來表面上裝作對發妻、長子情深意重,實則內心嫌棄出身農村的發妻,也嫌棄發妻生的兒子。
在見到許旭來之前,她心里沒底。
“其實,許老對溪溪什么態度并不重要,”靳北辰說,“只是這一紙親子鑒定書,就足以解我們燃眉之急了。”
“對!”杜冰冷哼了一聲,“不管許老是否愿意認溪溪這個孫女,只溪溪和許老之間的關系,就足以讓他們閉嘴了!”
她口中的他們,指的自然是靳興邦和白玉蘭。
一家人如約來到靳興邦的住處。
見了面,靳興邦大馬金刀的坐在沙發上,一副當家大家長的做派:“怎么樣?
考慮好了沒有?”
“考慮好了,”杜冰冷冷說,“小三就是小三,永遠都別想轉正!
她要是小三做夠了,想當正頭娘子了,就趕緊去找個人嫁了,別再死乞白賴的賴在靳家。
她只要還留在靳家,她就只會是小三。
她的名字,這輩子都別想上靳家的戶口本!”
“放肆!”靳興邦猛的一拍桌子,抬手指住鐘靈溪,“那你讓北辰和她離婚!
我們靳家不認她這來歷不明的媳婦!”
“我們溪溪可不是來歷不明的人,我們溪溪的身份尊貴著呢!”杜冰打開親子鑒定書,將手機遞到靳興邦眼前,“你看清楚,我們溪溪,是許老的孫女!
你敢說許老的孫女來歷不明?”
“你胡說什么?”靳興邦瞪大眼,“鐘靈溪不是個孤兒嗎?”
“孤兒也有爹娘,不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,”杜冰哼了一聲,“我們溪溪的父親是許老的長子,出身尊貴著呢。
你呀,就死了這條心,別想再拿溪溪的出身說事!”
“不!不可能!”靳興邦勃然大怒,“鐘靈溪怎么可能是許老的孫女?
你們真是膽大包天,竟然讓她高攀許老,你們難道就不怕許老怪罪下來?”
打死靳興邦,靳興邦也不愿相信鐘靈溪是許老的孫女!
他這邊剛得到消息,說鐘靈溪是個孤兒。
他兒媳婦就跑來告訴他,鐘靈溪是許老的孫女。
這怎么可能?
誰不知道,許老的長子幼年時失蹤了,不是被許老的仇人給偷走害死了,就是被人販子給拐走賣掉了。
許老的長子都失蹤多少年了,他兒媳婦忽然說鐘靈溪是許老長子的女兒。
當他是白癡一樣好糊弄嗎?
拿這種鬼話騙他!
杜冰傲然說:“親子鑒定上有醫院的公章,醫院對鑒定結果負法律責任!
你不相信,就盡管派人去醫院查。
溪溪就是許老的孫女!
我警告你,以后不要再拿溪溪的身世說事。
不然,找你算賬的,就不僅僅是我們,或許,還會有許老!”
“你、你還警告我?你這是對長輩的態度嗎?”靳興邦要被她氣死了,“我是你公公,是你長輩,你看看你對我的態度!
成何體統?
這就是你們杜家的教養嗎?”
杜冰呵笑:“你竟然好意思提教養兩個字!
有教養的人會被捉奸在床,氣死發妻嗎?
你在質問別人之前,你先捫心自問,你有教養這種東西嗎?”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靳興邦幾乎氣暈過去,抖著手指著杜冰,眼睛卻朝靳南盛看過去,“你到底還是不是我兒子?
你就眼睜睜看著你老婆這樣羞辱我?”
“我是您兒子,但我也是我媽的兒子,”靳南盛看著靳興邦,目光沉痛復雜,“我永遠也忘不了我媽是因為捉奸在床才被氣死的。
我看到您,我就想起我已經過世的母親。
爸,您想讓我怎么對您呢?”
靳興邦張了張嘴,沒能再發出聲音。
他妻子的事,終歸是他理虧。
他和他妻子雖說是聯姻,但當初也是有過真感情的。
只是后來遇到白玉蘭之后,他變心了而已。
可終歸是愛過的。
他沒想氣死發妻。
對死去的發妻,他心里其實是愧疚的。
也因此,他才能容忍靳南盛和杜冰對他的態度。
每次鬧起來,他都是雷聲大雨點小,沒有不依不饒的鬧過。
可他已經對不起他的妻子了,他不能再對不起白玉蘭和他們的孩子。
在他閉眼之前,他必須得給白玉蘭和他們的孩子一份保障。
不然,他死不瞑目。
他臉上的怒氣散盡,換上了悲傷的乞求:“南盛,算爸求你行嗎?
爸年紀大了,說不定哪天就撒手去了。
玉蘭沒名沒分的跟了我這么多年,現在我活著還能照顧她,等我死了,他們孤兒寡母的,怎么生活?
你讓我給玉蘭個名分,等將來我去了,你幫我照顧他們孤兒寡母。”
靳南盛聽得嘴角直抽,看著靳興邦的眼神滿是無奈。
以前,看史書,書上說,很多皇帝年輕時是英明睿智的有道明君。
等到年老,就成了糊涂昏庸的昏君。
他覺得,他爸也是這樣。
他爸年輕時也算是才貌雙全,風流倜儻的風云人物。
現在,卻像個混跡于市井街頭的老糊涂蟲。
要氣質沒氣質,要氣勢沒氣勢,心也像是被什么東西給糊住了,竟說出那么可笑的話。
白玉蘭害死他的母親,他恨白玉蘭還來不及,他爸竟然還想托孤,讓他照顧白玉蘭和白玉蘭生的孩子。
怎么可能?
他覺得可氣又可笑,無奈的看著靳興邦說:“我和白玉蘭之間,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,我恨不得她去死,我怎么可能照顧她?”
“你放肆!”靳興邦勃然大怒,“玉蘭是你繼母!
果果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!
我要是死了,他們就都是你的責任,你必須給我照顧好他們!”
“你別做春秋大夢了!”杜冰鄙夷的瞥他一眼,“領了證的才算是繼母,沒領證的算什么繼母?
別說你沒和她領證,就算你和她領了證,我們也不會認這個害死北辰奶奶的小三做靳家人!
我明白你的意思。
你們不就是以為溪溪是個孤兒,你們覺得抓到我們的把柄,找到可乘之機了嗎?
現在,我們已經告訴你們了,溪溪她是許老的孫女。
我們溪溪的身份尊貴的很,你們不要再想著拿溪溪的身世做文章。
以前怎樣,以后還怎樣,別想著改變什么。
白玉蘭只要還在靳家,她就只會是一輩子的小三,絕不可能上位!”
“我們都是女人,你何必這樣為難我?”白玉蘭捂著嘴巴,哭的梨花帶雨,“我照顧了興邦哥這么多年,沒有功勞,也有苦勞。
果果他更是興邦哥的親骨肉。
你們就算是恨我,也可憐可憐孩子。
孩子是無辜的呀!
你們怎么忍心讓他做一輩子的私生子?”
“這話就可笑了,”杜冰笑了一聲,饒有興致的看向她,“你是個小三,你不知道嗎?
小三生下來的孩子,當然是私生子。
身為小三,你還非要懷孕生子,怪得了誰?
你的孩子當一輩子私生子,都是你的錯,和別人有什么關系?”
“我、我也不想的……”白玉蘭悲傷的哭泣,“我沒想要孩子,孩子是意外懷上的。
孩子已經懷上了,就是一條小生命。
身為母親,我怎么舍得打掉他?
我只能把他生下來……”
“孩子是意外生下來的,小三也是意外當上的嗎?”杜冰嘲諷的看著她說,“你要是不當小三,而是找個男人光明正大的嫁了,你生的孩子自然就不是私生子了。
你貪圖靳家的榮華富貴,知三當三,你生下來的孩子就只會是私生子。
這是你給你的孩子選的路,怪不得別人。”
“可是……可是只要你們同意我嫁給興邦哥,就能幫果果改變他的人生了呀!”白玉蘭哀求的看著杜冰說,“你也是女人,你也有孩子。
果果是無辜的,求求你們看在果果的份上,讓我嫁給興邦哥吧。
我求求你們了!”
她撲通一聲跪在了杜冰的腳下,雙手撐地,額頭抵在地面上,哭得泣不成聲:“求求你們了……”
看到陪了自己十幾年的女人這樣卑微狼狽,靳興邦氣的手中的拐杖一下又一下的懟在地上:“你們到底想怎么樣?
你們想氣死我嗎?
我告訴你們,今天,你們同意也得同意,不同意也得同意!
我和玉蘭今天必須得去領證,要不然,我就……我就不活了!
你們倆個……”
他指了指杜冰,又指了指靳南盛:“我今天要是死了,就是被你們兩個逼死的!
你們兩個,一個逼死親生父親,一個逼死公公,我看以后你們怎么有臉出門!”
“爸,你鬧夠了沒有?”靳南盛無奈的看他,“你舍得死嗎?
你多活幾年,還能多照顧幾年你的小兒子。
你要是死了,白玉蘭或者帶著他嫁給別的男人。
或者,把他送到福利院去。
你不在了,他就再也別想過現在這樣錦衣玉食的生活。
就算是為了他,你也該多活幾年,不是嗎?”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靳興邦氣的指著靳南盛,渾身劇烈的顫抖,“你真要氣死我嗎?”
“爸,您別再說這樣的話了,行嗎?”靳南盛痛苦的看著他,“每次聽到您說這樣的話,我都會想起我去世的母親。
我母親就是被你和白玉蘭氣死的!
一邊是您的養育之恩,一邊是我媽的害母之仇。
您讓我怎么辦呢?”
靳南盛痛苦的目光像是一盆冷水潑在靳興邦的頭上。
靳興邦愣住了。
許久之后,他忽然捂住臉,嚎啕大哭:“是我的錯,都是我的錯……”
要是早知道妻子會被他活活氣死,他一定管住自己,不和白玉蘭鬼混。
可世上出軌的男人那么多,離婚的夫妻那么多,他怎么會想到他的妻子會被他氣死呢?
他已經對不起妻子了,他不想再對不起白玉蘭。
何況,白玉蘭還給他生了一個兒子。
他這么大年紀了,肯定活不了幾年了。
他死了以后,他們孤兒寡母的怎么辦?
他不是第一天給白玉蘭找退路,每次都失敗了。
今天,他聽他安排在靳南盛身邊的耳目說,靳北辰找了個孤兒做老婆,讓他再一次看到了機會。
他就趕緊過來了。
可是,誰能想到,耳目口中的孤兒竟然會是許旭來許老的孫女。
他是想拿允許鐘靈溪嫁給靳北辰做交換的。
他允許鐘靈溪嫁給靳北辰。
杜冰和靳興邦也得允許白玉蘭嫁給他。
不然,他就鬧。
沒完沒了的鬧。
反正,他不點頭,鐘靈溪就別想嫁給靳北辰。
可現在,杜冰說鐘靈溪時許老的孫女,他還怎么鬧?
他嘴上說不相信鐘靈溪是許老的孫女,但心里其實是信的。
許老是他得罪不起的人。
他不能再拿鐘靈溪的出身做文章。
他要怎么做,才能讓靳南盛和杜冰同意他和白玉蘭領證?
他已經想了好多年,卻依然想不到辦法。
他害死了他妻子。
現在,他又要害白玉蘭做一輩子小三兒,害他們的孩子做一輩子的私生子。
他悲從中來,大聲嚎哭。
杜冰鄙夷的看了他一眼,牽住小元寶的手:“寶貝,我們回家。”
原本不想讓小元寶跟過來的,但小元寶對靳家不熟悉,不想和爸爸媽媽分開,窩在鐘靈溪懷里,眼巴巴的看著她。
她就心軟了,讓小元寶一起跟了過來。
反正丟人的又不是她。
讓小孩子多長點見識,挺好的。
一家人離開了靳興邦的住處。
白玉蘭看著坐在沙發上嚎啕大哭,沒有阻攔的靳興邦,咬牙攥拳,眼中滿是刻骨的恨意。
這個沒用的老東西!
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,重提讓她和靳興邦領證結婚的事,靳興邦不死死抓住機會,又讓靳南盛和杜冰蒙混過去了。
靳興邦的身體越來越老朽。
他還能活多少年?
錯過了這次機會,還有下次嗎?
不!
她不能錯過這次機會!
什么鐘靈溪是許老的孫女?
她一個字都不信!
監視杜冰和靳南盛的耳目明明告訴她,鐘靈溪是個孤兒。
中午,她和靳興邦找上門去,他們說鐘靈溪是孤兒,杜冰和靳南盛也沒反駁。
幾個小時過去,鐘靈溪就搖身一變成了許老的孫女了?
都是胡扯!
一定是靳南盛和杜冰想出來的,糊弄靳興邦那個老廢物的謊言!
她只要戳破這個謊言,就還有可能嫁給靳興邦。
她想了很久,撥通了一個電話……
鐘靈溪帶著小元寶回到靳家后,向杜冰辭行:“媽,酥酥說,許老想見我,越快越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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