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出門,就看到門口站著的大片村民。
眾人連連嘆氣,紛紛向后一退。
似乎是想說點什么。
但話到了嘴邊,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“我們對不起東子啊。”
“唉,要是我早點起來倒尿盆就好了。”
“該死的陳三,總有一天要拔了他的皮不成!”
所有村民全都緊握農具,牙關咬的咯咯作響。
外人居然堂而皇之的闖進了涼山村打人。
而且打了大恩人的父母,更是將他家里所有東西都給砸了。
“東子!”
人群中的周滿倉鼓足勇氣站了出來,一臉愧疚:
“家里的事,你都知道了?”
“嗯!”
正在怒頭上的葉小東語氣冰冷。
“東子,大伙對不起你,你可千萬不要為這件事氣壞了身子。”
“你放心,你家被砸的,大伙出錢給你修。”
“要是修不好,大伙出錢給你買!”
看著往日叔叔長,叔叔短的葉小東,周滿倉心中難過,眼睛上蒙上一層水霧。
聽到這話,所有村民對視一眼,頓時站了出來:
“滿倉說的對,你家被砸的,大伙掏錢修,修不起的就買。”
“東子,你放心,大伙一定會給你一個新家!”
眾人心底愧疚,葉小東對他們那么好,免費治病不說,還滅了蟲害。
現在掏點錢根本就不算什么。
甚至覺得,若是當時挨打的是自己就好了。
望著樸實憨厚的村民,林芊芊再次紅了眼眶。
葉小東冰冷的面容也緩緩消融。
他之前確實對村民有些許怨言。
但此刻,村民都快要對他掏心窩子了,若繼續埋怨下去。
簡直禽獸不如。
“大伙的情,我葉小東心領了,但這件事和你們沒關系。”
葉小東用顫抖的聲音道。
聽到這話,眾人更是無地自容。
慚愧的淚珠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。
“東子,你爸正在地里呢,你趕緊去看看,別讓他憋出病來。”
不想過多耽誤葉小東時間,周滿倉急忙提醒道。
等到兩人離開,一眾村民頓時聚攏到一起:
“東子是大伙的恩人,東子不在,家里出了這檔子事,大伙都有責任。”
“沒錯,是我們沒有保護好建國兩口子。”
“我周滿倉拿一萬塊,村里其他人都要出錢,給東子蓋一個新家。”
周滿倉一臉仗義,沒有絲毫猶豫。
眾人被他義薄云天的舉動感染。
就連周滿倉都拿出了這么多錢,他們哪能落后。
“好,我現在就去村西頭通知。”
“我去村北頭。”
……
一陣商議后,眾人頓時散去。
而到了菜地的葉小東一時卻停住了邁在空中的右腳。
他甚至不敢再向前一步。
父親是個堅強的農村漢子,往日是家里的頂梁柱。
就連之前采藥摔斷了腿都強撐著沒有醫治。
而現在家里遇到這么大的變故,卻一聲不響的來到菜地。
心里肯定承受了巨大的壓力。
“小東……”
林芊芊望著葉小東,滿是心疼,想要開口安慰,卻不知說什么好。
“你放心,我沒事。”
葉小東深呼吸幾口,平復下心情。
走進了菜地。
只見菜地之中,一道人影不要命的揮舞著鋤頭。
定睛一看,正是葉建國。
只見臉色帶著青紫的他手上的虎口已經被磨出血來。
身上的衣服早已濕透,額前滿是豆大的汗珠。
但雙腮鼓起,眼中盡是壓抑的他似乎并沒察覺到。
鋤頭不斷揮下,眼前已被挖出一個大坑。
“爸!”
這一幕幕就像明晃晃的刀子扎進葉小東的心口。
他用帶著哭腔的聲音,急忙跑了上去。
但葉建國似乎沒有聽到一樣。
絲毫沒有停下來的痕跡,反而揮舞鋤頭的速度更快了。
葉小東一把握住鋤頭。
一時間兩人僵持下來。
年老體衰的葉建國自然不是兒子的對手
咣當一聲。
葉小東將鋤頭狠狠扔在地上。
葉建國雙眼呆滯,看著躺在地上的鋤頭,眼中閃過一絲痛苦。
緊接著蹲在地上,將頭埋進袖子中,低聲哭喊起來:
“爸,沒用,爸是個廢物。”
“給你娶不了媳婦就算了,現在唯一的家也被砸了!”
看著滿頭白發的父親痛哭流涕的模樣。
葉小東頓時想起小時候,父親將他舉在頭頂趕集的場景。
十幾里的山路,父親就是這樣將他高高舉著。
而今,這個堅強的農村漢子居然被一伙無惡不作的混混欺負到這番模樣。
“爸,你不要多想,我已經大了,結婚的事情不用你們操心。”
“你已經做的夠好了。”
沒錯,父親已經將能給的,都給他了。
林芊芊從兜里掏出紙巾遞到了葉小東手中。
拿著紙巾,葉小東擦拭著葉建國皺紋上泛黃的淚水。
“爸,況且我的病不是也好了嗎?小青學習又好,肯定能考一個好大學。”
“再說了,我種的金銀花不是也要成熟了嗎?咱家馬上就要過上好日子了。”
“到時候,我們頓頓吃肉,還要住上二層小洋樓呢。”
葉小東壓低聲音,盡量用最溫和的口吻道。
漸漸的,葉建國激動的心情逐漸平復下來。
抬起滿是血絲的眼睛盯著兒子:
“東子,你是個好孩子,是爸對不起你啊。”
“爸,只要你和我媽身體好,就一定能看到咱家過上好日子的那一天。”
“爸相信你。”
葉建國不禁感嘆起來,他何德何能,能有這么一個好兒子。
“叔叔,我也相信東子。”
林芊芊也走上來,目光堅定道。
“讓你看叔的笑話了。”
看著林芊芊通紅的眼眶,葉建國有點不好意思。
這是個城里來的好閨女。
“叔,可千萬別把我當外人。”
在兩人的安慰下,葉建國逐漸恢復正常,坐在了一旁的田埂上。
“爸,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陳三他們幾個怎么又來了?”
“唉,上次你打了陳三之后,欠條還在這伙人手中,今天早上他們又帶著欠條上門了。”
得知來龍去脈后,葉小東壓抑住心底的怒火:
“媽和小青還在家里呢。”
“你先回去,不然她們要擔心了。”
“我聽你的。”
葉建國緩緩站起神,正要邁開步子,腰上卻傳來一陣劇痛。
要不是葉小東眼疾手快,恐怕他就要摔在地上了。
“爸,你怎么了?”葉小東心猛然一跳。
“沒事,早上被那會畜牲打傷口了。”
“我給你瞧瞧。”
掀起葉建國衣服一看,后者背部淤黑一片。
腰間鼓起的血包更是觸目驚心。
要是再不醫治,任由這團瘀血擴散下去。
恐怕要壓迫神經,最后造成終生癱瘓。
“畜牲!”
葉小東大罵一聲,急忙扶著葉建國朝著家里趕去。
到了家里,看到葉建國平安回來,劉梅和小青打鼓的心才落了下來。
葉小東讓葉建國趴在床上。
掏出借林芊芊的銀針,頓時朝著背部的瘀血刺去。
刺啦一聲。
頓時黑血噴出,濺的被子上到處都是。
小青嚇得急忙握住葉建國的手,秀眉緊皺,眼中盡是擔憂。
“爸,疼嗎?”
“不疼。”葉建國咬緊牙關,強擠出一絲笑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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