剎那間,一股電流沿著手掌到了沈寧的心口,在胸腔處引起了一陣陣的顫栗。
呼吸霎時緊跟著急促。
腦袋好似被男人傳染了般,昏昏沉沉的又發熱。
隨即,她不動聲色的把手抽回,舀了一勺黑苦的藥水喂給了北淵王。
燕云澈喝了一口,說:“小時候覺得藥苦的時候,母親都會給我備一份蜜餞。”
沈寧又給他喂。
男人喝了便問:“你喜歡什么樣的男子。”
“我喜歡大白那樣的。”
“它是狗。”
“那也是狗中龍鳳。”
“……”
男人也不知生哪門子的悶氣,悶悶不樂的喝著藥。
沈寧把藥喂好,將碗放在一邊。
男人問:“你要走了嗎?”
“我……”
“轟隆隆轟轟!”窗外電光閃爍雷聲炸裂,黑沉沉的云把天壓得看不見光,讓人胸口像是有巨石般頂著。
她朝燕云澈看去的時候,又在燕云澈看到了極端的偏執,仿佛是要毀天滅地殺人屠城般的邪惡。
“我不走。”
聞言,男人的情緒被控制住,怔了一會兒便向沈寧伸出了手。
沈寧盯著他的手掌看了許久,便無奈的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。
男人一拉,她便卷入了錦被之下,用背部對著燕云澈,是她最后的倔強。
靜時沈寧不斷的給自己灌輸積極的思想:我是他娘,我是他娘……
不過,就算是他娘,關系也不至于如此。
算了就當是個傻兒子吧。
踹掉的門不知何時被十七修好了,還關的嚴嚴實實,整座冷清的殿宇是密不透風的暗。
她聽到了彼此的呼吸聲,也從脊背感受到了男人的心跳。
沈寧以為自己會很厭惡到不適,但她沒有,甚至安心的睡了下去。
這一覺,睡了很久很久,但也是自沈寧顧府的日子里,睡得最好的一次。
這么些天以來,她卯足了勁地拼命,想把過去的荒廢都補上來,每日壓根睡不了多久,就算睡覺夢里也不忘書中的文字和槍法招式。
像這般好的睡眠,她年幼時在三春山上的時候,也有過。
沈寧醒來的時候外頭的風雨雷電都已經停下,上京城恢復了往日的安寧,只是這昏暗無光的屋子里,還分不清楚外面的白晝天黑。
她惺惺松松的睜開眼睛,察覺到腰間的手,沈寧的瞌睡瞬間沒了,人也立即變得清醒。
扭過頭的剎那,剛好看到了男人放大的俊臉。
平日里只能遠觀,看他挺拔筆直的身影走路時跟個風流的紈绔公子似得。
如今近距離的看才知燕云澈生得有多好看,皮膚宛若羊脂玉般,削薄的唇是淺紅色的,纖長的睫翼在眼瞼之下蓋出了淡淡的陰影。
熟睡時的他,少了點妖邪之氣,多了些安詳與溫和。
沈寧摸了摸燕云澈的額頭。
發現他退燒了,便用兩只手指去提燕云澈放在自己腰上的手。
“別動。”
男人說罷,還在睡的他像是抱著個娃娃似得,迷迷糊糊的把沈寧帶入了胸膛,然后緊緊抱著。
沈寧不得已的時候,唇畔不經意的貼到了男人的鎖骨。
“王爺?”她低低地喊。
男人睡得很沉,沒回應她。
但好在燕云澈沒多久,雙手的力道就減少了。
她連忙脫離男人的懷抱,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溜之大吉。
外面已經到了晚上。
沈寧思索了會兒時間,尋思著她白天來的,休息到晚上也差不多。
直到十七神出鬼沒的過來說:“沈小姐,這兩天一夜辛苦你了。”
“兩天,一夜?”
“是啊,都過一個晚上加一個白天了,王爺的燒退了嗎?”十七急問。
沈寧閉上眼睛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,艱難地點了點頭。
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十七興奮的像個猴兒。
沈寧扶額,一把抓住了快要走的十七的后衣襟,“送我回子衿,以采蓮的身份。”
“啊我差點忘了這么重要的事,真是該死,沈小姐,我這就送你回去。”十七殷勤地道。
眼前這位,稍不注意就要成為北淵王府的女主人,他可不得多多巴結嘛。
王府殿宇內,幾乎在沈寧離開的下一刻,躺在床榻上的俊美男子,便緩緩地睜開了雙眼。
他慵懶如午后的貓兒,抬起修長如玉的手,指腹輕觸鎖骨的位置,幽邃的眸底流露出了一絲深意。
……
黃武閣住所處,采蓮急得團團轉。
這一間房,被柳慧帶著人給圍住了。
還有子衿武堂的幾個師長們都在,里面就包括了赫連遠山和鄧泊斐。
“柳慧,不得胡鬧。”鄧泊斐皺眉冷喝。
“我沒胡鬧我真看到了。”柳慧忙道:“二位先生,我確實在昨日看到了沈寧和一個男人離開了武堂,但陳歡歡卻說沈小姐臥病在床,還拒不見客,要是見沈家的父親兄長或是顧將軍,堂堂正正就好,何必多此一舉,說明是做賊心虛,她在跟野男人茍且!”
“茍且之事對于一個女人的清譽來說是怎樣的存在,柳慧你難道不知道嗎?”
陳歡歡站在門前攤開雙手,“想進屋子,可以,從我陳歡歡的尸體上踏過去,寧小姐說了不想見任何人,我就絕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到小姐。”
夜靖西瞪向柳慧,“沈小姐救你一命,你卻恩將仇報,我呸,我夜靖西為曾經有你這么個朋友而感到羞恥。”
“夠了,都散了吧,讓沈小姐好好休息,誰都不要去打擾沈小姐。”赫連遠山喝道。
“此事就這么算了,就是坐實沈小姐的罪名了。”柳慧咬著牙說。
她在附近觀察了很久,料定了沈寧沒回來才敢這么做。
而且這里是三樓,沈寧就算趕回來,也進不去。
她的目的就是讓沈寧聲名狼藉,把她趕出黃武閣。
采蓮在門內都要哭出來了。
“啪,嗒——”
窗戶被打開,沈寧從外面爬進來。
“小姐,小姐你終于來了,不對,這里可是三樓啊。”采蓮打開窗戶往外面看,嚇得心驚肉跳。
“有幾個借力攀爬的點,別說三樓,十樓也能上來。”沈寧摸了摸采蓮的頭安慰著她,隨即開始換衣服。
樓底,十七張著嘴看向三樓的窗戶,咽了咽口水,豎起大拇指自言自語道:“王妃,功夫了得!”
門外——
“柳慧,你鬧夠了沒?”黃武閣的刀疤女子一把攥住了柳慧的衣襟,將其提起抵在了墻上,“沈小姐要休息,你是聽不懂人話嗎?”
“是休息是茍且,開個門不就知道了,連先生都到了,她沈寧不開門就是做賊心虛,就是在外面跟男人茍且。”
“嘎吱”一聲。
一雙冷白的雙手,將緊閉的屋門打開,沈寧幽幽冷冷的看向了柳慧,“柳小姐,聽說你在找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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