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下,沈寧鬢間的發絲微微掀起。
江原明瞪大了爬滿血絲的眼睛,憤恨地望著眼前的一介女流之輩。
在此之前,他無數次咒罵陸乾舟、呂春二人竟在女人的手上吃了虧。
如今,吃虧的人輪到了他自己。
“誅我一人又何妨?”
江原明咬牙不甘地說:“你們這么點兵馬,當真能抵得過我袁家軍?”
“誰告訴你,我們只有這么點人了?”沈寧勾唇一笑。
江原明皺起眉頭,滿目疑惑地望著從容不迫的沈寧。
隨后便聞地動山搖,夜幕的遠方,暗部的數千人馬,直抵桃村。
為首之人,戴著神秘的面具,白袍佩劍,身影秀頎挺拔,眸色清寒如潭,淡淡掃來,竟有著王侯般叫人不怒自威的氣勢。
“大宗師。”江原明啞聲低語。
男人看了眼沈寧因為滾地而微亂的發,臉頰、衣衫些許的塵灰,雙眸微深,暗潮輕涌,再看向江原明時,浮現了危險的殺戮。
他緩緩一擺手,只低聲說了個“殺”字。
便見暗部之人,戴著惡鬼面具,披著斗篷,沖入了人群。
所過之處,寸草不生,唯有鮮血染桃源。
五千袁家軍,竟毫無反抗之力。
“我來了。”沈大宗師落在沈云的身側,內力掃去了沈寧衣角沾染的血珠和塵灰,為她拭去了面頰的泥痕。
沈國山見狀,眸底一片深意。
若有所思的沉吟了好一會兒。
“咔嚓!”
“啊!”
沈寧一刀貫穿了江原明撐地的手掌。
刀刃深入泥濘,直插在了地面。
“看好他。”
沈寧緩聲說罷,徑直朝父親走去。
“爹,我來晚了。”
“不晚,來得剛剛好。”
沈國山笑了笑,手掌鄭重地拍了兩下沈寧的肩膀,“雖沒找到藏尸之地,但至少證明了袁家軍絕非無辜,而今鐵證如山,縱有十座金礦,也保不住他江淮州袁步丞的項上人頭。阿寧,東墓戰士,泉下有知,豈能欣慰?”
沈寧驀地抬起眼睫,眸光顫動,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猩紅。
原來——
沈國山早知桃村有埋伏,特地前來,只為了引蛇出洞。
他早便看到了袁步丞此次入城軍馬的名冊。
副將江原明,雖改了一個字,但他依然識得。
只因按照規矩,當初江原明不可再在大燕境內為兵。
那年,下屬把江原明逃到江淮州被招募成袁家士兵的消息告訴給沈國山時,沈國山終究心軟,對此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只盼江原明能迷途知返,在江淮州東山再起,來日混得出人頭地,進京再見。
卻不曾想,多年后的再見,卻是這般讓他失望透頂。
他徹查此案,動了太多人的利益,以及頭上的烏紗帽。
沈國山自知這些人想方設法讓他死,而最適合出兵的,就是袁家軍,到時再以當朝律法治罪袁家軍就行。
此算是棄車保帥的做法了。
沈國山來桃村前,路上就磨蹭了許多的時間。
來后,又和江原明周旋拖延。
他清楚,他的阿寧會來。
“爹!”
沈寧咽喉脹痛,“這太危險了,你何不與我提前商議下,若有半分差錯,我回府如何給娘交代?”
她的重心甚至還在納蘭晴的身上。
“爹不會有事的。”沈國山說。
“怎么就不會有事?”沈寧懊惱。
拿命為誘餌來釣魚,縱然是大功告成,沈寧依舊心有余悸。
“因為為父有阿寧。”沈國山笑著開口。
沈寧微微愣住,眸子水霧凝聚,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。
袁步丞的只要還活在世上一日,就是她心頭的一根刺,是東墓園的一根刺。
父親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,就為了給她拔刺。
沈國山小心意義用指腹擦去女兒臉上的淚痕,“阿寧不哭,你看為父這不是好端端的?”
“下不為例——”
“好,便如阿寧所說,下不為例。”
沈國山爽朗地大笑了幾聲。
這般鮮活的人兒,才是他的女兒。
不多時。
大哥沈驚風和五哥沈修白的人馬混雜著暗部,齊齊趕來了桃村。
沈寧看了眼兩支隊伍里的暗部成員。
沈大宗師帶人去了豐元坡,見沒有沈國山的身影,便直接把隊伍一分為三,分別去往了凌海觀、青蓮坡和桃村。
最后的桃村,由他親自帶隊。
沈寧不自覺地勾了勾唇角,視線挪到沈大宗師的身上時,便見男人還守在江原明的身邊。
只因她適才的一句“看好他”。
便奉為金科玉律般。
沈國山循著自家女兒的目光看了過去。
忽然心思詼諧,有些好奇。
燕云澈若見此情形,該當何想?
沈國山捋了捋胡須,心中直嘆“強扭的瓜不甜”,希望北淵王早日走出這份情傷。
“爹。”
“爹,你怎么樣。”
沈驚風、沈修白匆匆下馬,憂心問道。
沈寧把空間留給父子三人,走向了還杵在原地的大宗師。
旁側,戴著斗篷的追風,用胳膊肘撞了撞逐電,低聲說:“你看咱們的尊上,像不像府門前的鎮府石獅?”
逐電一心殺敵,全神貫注。
追風則如狗皮膏藥粘著他。
“其實,也挺像那什么,什么來著,望夫石,對,就是望夫石!你覺得更像哪個?”
逐電聞言,面具下的臉色越來越黑,殺氣“噌”的一下猶如火焰冒到了極致。
追風自言自語道:“不就宰殺個袁家軍,何必這般動怒?”
逐電:“…………”
——
這側,沈寧頓足問道:“怎么一動不動的?”
“怕他走了。”言下之意是等沈將軍的吩咐。
沈寧打趣,“有沈大宗師在,縱然閉著眼睛,他也跑不掉。”
“將軍交代的事情,豈能閉目敷衍?”男人反問。
沈寧啞然。
少頃,故作輕松地道:“青衫把大白送去了北淵王府,大白近日,倒是愈發可愛了。”
沈大宗師神識傳音道:“這是本尊出生的地方。”
沈寧側眸,頗為茫然地望著男人。
燕云澈在桃源仙府出生,只怕不是什么秘密。
據說,當時先皇欣喜若狂,一下令就是舉國歡慶,大赦天下。
她想,許多人都會記得那一天。
隨即,男人又傳音說:“母后說過,本尊出生的時候,桃源仙府上下,無不是覺得可愛。”
沈寧:“#@¥……?”感情,繞來繞去,是跟大白比可愛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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